2021年8月時兆月刊

祂的背影

「他用兩手攀著上面，兩腳再向上縮；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，顯出努力的樣子。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，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……」這段對於父愛的敘述，出自散文名家朱自清最膾炙人口的作品。初讀《背影》時正是不識愁滋味的年紀，當下只覺得這對父子奇怪得很：一個不惜以身犯險穿越鐵道、就為買幾個橘子給孩子；兒子眼見父親如此，竟也不勸阻，只是默默流淚。及至自己為人父母，再讀這篇散文，才體會出箇中深意，不覺心中一酸！

在做父母之前，我們都曾期望要成為比上一代更好的父母；那些在自己成長過程經歷的酸楚，更是極力想為孩子避免，惟願替他／她鋪平一條幸福美滿的成長大道。然而人無完人，現實就是如此殘酷，有時給孩子帶來最大傷害的，不是旁人，正是父母。如朱自清的父親，前半生竭力追求青雲路，卻忽視家庭關係的經營，對待妻兒也極其嚴苛，使得孩子對他除了「敬」就只有「怕」，及至孩子成年後，兩人關係變得更加劍拔弩張。許是後半生在官場上的失意，朱的父親終於認清人情冷暖，以及過往對家庭的虧欠，於是他奮不顧身也要買下幾顆亮澄澄的橘子，想對已日漸疏離的父子親情，再盡一份力。那橘子代表的示好、甚至示弱，飽含著一位年邁老父對於修復關係的希冀。

所幸作者不是在受過親情傷害後就心如鐵石，無法忘懷父親背影的他寫下了這篇經典，不僅解開了自己與父親多年的心結，也令後世讀者感動莫名，甚至不由自主思量自己的親子關係。現實生活中自然鮮少有人是完美的父母或子女，我們或許都有過對彼此抱持期望、卻又不斷失望的經歷。《聖經》揭示世人在本質上都是罪人，所以幸福美滿的家庭關係才顯得難能可貴；因我們深知──積極的聆聽溝通，以充分的關懷和愛守護，雖是經營健康家庭關係之本，卻時常抵不過人性中自私護短的傾向，它經常在我們無法約束自我時衝出，令我們口吐傷人的言語，讓破碎關係的修復難上加難。但我們務要記住：「在人這是不能的，在上帝凡事都能。」（馬太福音19： 26）祂是以恩慈待我們的天父，正如摩西要求面見祂的榮耀時，祂為了保護他，親自將他放在磐石穴中，用手遮掩他，過去後才將手收回，使摩西得見祂神聖堅毅的背影。人生路途或順逆難料、福禍相倚，但天父永遠走在我們前頭，即使我們的思想和行為有時偏離，但祂永不離棄所造的兒女，未來也將領導我們繼續前行。